青青河边草

青青河边草，这是古人吟咏的物象，也是我记忆里最鲜活的意象。 那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河，绕着村后蜿蜒流淌。河边的草，春天是嫩绿的，刚发芽不久就倔强地钻出泥土，一片片，一丛丛，像铺开了一块绿色的绒毯。微风吹过，草叶轻轻摇曳，仿佛在窃窃私语。那时节，村里的孩子们常常结伴去河边玩耍，赤着脚丫，在草地上奔跑，留下一个个欢快的脚印。 河边的草，夏日里疯长。它们绿得纯粹，绿得耀眼，一直蔓延到河对岸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草地上，光影斑驳。记得那时候，我和她常常坐在河边的草地上，看她编着花环，我则偷偷数着她低垂的发梢。她说，河边的草长得这么好，明年春天我们再来这里约会吧。那时的我们，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红润，眼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 河边的草，秋天时褪去了些许绿意，但依然挺立。岸边的芦苇开了花，白色的绒絮随风飘飞，像是一群白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。我们坐在河边的石头上，看着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，听她说着各自的梦想。她说，等我们老了，也要回到这里，看这河边的草，就像现在这样。那时的夕阳，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 河边的草，冬天时盖上了一层薄雪。枯黄的草叶上结着霜花，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。我们最后一次在河边见面，是在一个飘雪的冬日。她收拾行李准备远行，我去送她。河边的草在风中微微颤抖，像是在告别。她回过头来，眼里含着泪光，说：我会回来的，就像这河边的草，年年都会绿，年年都会枯。我点点头，握紧了她的手，却感觉不到温度。 如今，我已经很久没有回那个村子了。听说河边的草依然青青，听说每年春天都会有孩子们在那里奔跑，夏天有情侣在那里野餐，秋天有诗人在那里吟诗，冬天有老人在那里散步。只是不知道，当年那个说要回来的女孩，是否还记得河边的草。 青青河边草，岁岁年年。它看惯了人间的聚散离合，看透了世事的变迁。而我们，不过是它漫长岁月里的一个过客，留下些许欢笑，些许泪水，最终也要像它一样，随风倒下，归于尘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