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那边的守望者

王大爷今年七十六岁了，是山沟沟里最年长的老人。他这一辈子，除了名字叫王大爷，其他都不会写，连自己的大字也不认识。每天天蒙蒙亮，王大爷就醒了。他摸了摸身旁熟睡的老伴，轻手轻脚地起床。老伴比他还早睡早起，每天都要先去菜园子看看。王大爷的院子里有两株老枣树，树下摆着一把用了三十年的藤椅，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宝贝。 "今天要给玉米锄草。"王大爷一边念叨，一边摸索着穿上那件褪了色的蓝布褂子。他的动作很慢，但很稳。八十多岁的老黄牛温顺地跟着他，像是也明白今天该干啥。这条田间小路，王大爷走了六十多年，脚印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。路两旁的野草比他还高，但都被他修剪得整整齐齐。 "娃儿们，放学回来吃我新腌的咸菜。"傍晚，王大爷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，朝着放学的孩子们挥手。他的声音不大，但总能传到每个孩子耳朵里。孩子们像归巢的鸟儿一样，叽叽喳喳地跑过来。老伴已经在院子里准备了热腾腾的米酒，这是王大爷最爱的饮品。 院子里的老枣树上，喜鹊在筑巢。王大爷坐在那把三十年的藤椅上，看着孩子们嬉戏。他的眼神有些飘忽，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。"山那边，是不是有片棉花地？"他常常这样自言自语。年轻时，他曾跟着生产队去山那边种过棉花，那是他最骄傲的回忆。 夜幕降临，王大爷会拿出那本发黄的日记本。"九月十五日，天气晴朗，收玉米八袋..."他一笔一画地写着，虽然字迹歪歪扭扭，但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的生活。老伴在一旁织毛衣，那是她的一门绝活，村里人都说她织得又快又好。 "要给孩子们留点老手艺。"王大爷这样想着，也这样做了。他教孙子们辨认各种农作物，教孙女们编草鞋，教外孙们养兔子。这些在城市里早已少见的技能，在山村却代代相传。 村里通了水泥路，王大爷却很少出门。他说，山里的空气多好，何必去城里受罪。但他的手机里存着儿孙的照片，那是他与外界联系的纽带。视频通话时，他总是笑得像个孩子，眼睛眯成两道缝。 夜深了，王大爷会去给老枣树浇水。他说，这树就像他的孩子一样，要用心照顾。浇完树，他会回到屋里，摸着那本发黄的日记本，静静地坐着。山风穿过窗棂，发出沙沙的响声，就像他年轻时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声音。 王大爷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着，守望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。他的生活简单而充实，就像山间的石头一样朴实无华。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里，他像一座桥梁，连接着过去和现在，让传统的种子在新时代生根发芽。